跟往事干杯姜育恒 - 跟往事干杯

　　我的全部希望，就是我和宝宝都能健康平安，然后，在我老了的时候，把宝宝的身世告诉他，告诉他这个世上，还有一个他最亲的人 ……

　　曲阑干外天如水，昨夜还曾倚，初将明月比佳期，长向月圆时候，望人归。罗衣著破前香在，旧意教改。一春离恨懒调弦，犹有两行闲泪，宝筝前。

　　毛毛将这首诗在电话里念给大侠，大侠搜空记忆，也没想起这首诗的出处，好在毛毛并没有在意，而是念完这首诗后，就给大侠讲起了她的故事 ……

　　我的思绪很乱，我不知道从哪儿讲起，我甚至不知道，自己还能在世上活多久 ……

　　从小到大，我一直是一个乖乖女，高考虽然落榜了，但我不甘心失败，自费念了长春的一所大学。

　　由于家庭比较困难，每到假期，我都会出去打工，尽管很苦，但我还是很快乐的。1995 年末，我在一个偶然机会，认识了申。

　　申 1960 年出生，当时已经离婚了，并且与一个国姓的女子同居。

　　奇怪的是，我们一接触，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，彼此都发现有很多话不需要说得太多，而是一点即透，甚至可以说心有灵犀。

　　我们认识以后，分不清谁对谁更王动一些，总之，我们经常收到对方的传呼或是电话，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，明知道每一次传呼都不过是借口，只是想听听对方的声音罢了。

　　除夕夜，我们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，结果，没到正月十五，我便"杀"回了长春，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我乘坐的车次，没想到一出站台，他就等在了那里。

　　那一刻，我感到自己特别的骄傲，因为他是带着车来的。他把我迎上车，我们坐在车里，谁也没有说话。

　　他默默地开着车，一直向前走，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到哪里去，我也不想去问。但我的心里，包括他的心里，其实都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，但我不想去揭开。

　　说心里话，我确实感到很满足，为一个男人如此为我费心而满足。

　　当我们来到一个宾馆，并且住进了包间的时候，我才真正地意识到，我可能就要由一个女孩变成女人了，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，我也没有畏缩，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。

　　毛毛讲到这里，幽婉地叹口气，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：

　　其实女人总是这样，不能光说男人欺骗自己，有时自己也欺骗自己 ……

　　这一晚，我成了真正的女人。

　　而我也真正地明白，我面对的生活，绝不简单地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生活，更不可能是简单的爱情。

　　因为申不可能给我一份完整的爱情，他有事业、父母、前妻、孩子，还有国某，我奇怪自己的是明明知道他有这么多的麻烦，自己不仅要付出，还意味着牺牲和委屈的同时，仍然没改对他的依恋。

　　我们发生了那天的事情后，他对我关心有加，我对他更是情意绵绵。

　　每次他做完生意从外面回来，总是先到我们学校，把我接出来，我们一起去饭店或是酒吧，潇潇洒洒地度过前半夜后，再到一个地方一起过夜。

　　记得有一天，他风尘仆仆地从吉林回来，到学校接出我后，一言不发，开着车带着我在城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；我看他的脸色不对，很冷峻的样子，也不敢多说话。

　　直到他精疲力尽，把头靠在方向盘上，我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？

　　他过了半天才说，没什么，就是心里怪烦的那一刻，我觉得，他与我是那么近，那么亲，他把他的烦恼只说给我一个人，而我对他来说，是那么重要。

　　那个晚上，我决定搬出去，与他共同生活在一起。他听后，非常地感动。我说，我在生意上帮不了你，但在生活上，我会给你关心和支持。

　　不久，我们就生活在了一起。那时，我还没有毕业，可以想象，我是克服了重重阻障的。

　　但也许我太年轻了，我相信关于爱情的所有格言，比如，"爱一个人，就意味着给他全部幸福"、"只要我爱过，我就永不说后悔"等等。

　　从此我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女人、小主妇。他说只有在我这儿，他才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和放松，而我作为他精神的需要而存在，也感到很充实。

　　现在想来，这种精神的东西本来就是虛无的，只是当时我体会不到这一切。

　　1997 年，申的生意走入低谷，外欠的债收不回来，开业仅一年多的夜总会也因经营不善而关闭。一系列的打击，使他一下儿瘦了十几斤。

　　他越来越沉默了，常常躺在床上一言不发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我劝他什么，他总是似听非听的样子。

　　我劝急了，他就叹口气说："男人没了事业，就什么都不是了。"每到这时，我都会抱着他说："就算你什么都不是了，我还是爱你的"。

　　而每在这时，他都会苦笑一下儿，摇着头说："你太小了 …… "

　　其实我知道，他的潜台词是，他有钱，我会跟他在一起；如果他没有钱了，我就会嫌弃他。

　　事实上，别的女孩子如何做我不代孕 印度 怎么联系知道，但我并没有想那么多，我爱他，这是真的。

　　我甚至想，他破产了才好，那个姓国的女人就不跟他在一起了，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结婚了。

　　1998 年，申的身体没有很快就解体，而我的身体却因为一场病而越来越糟了。

　　他说，他没有时间照顾我，他希望我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( 这时我已经退学了 ) ，等我好了再回来。

　　我也感到了，我的存在，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负担，于是，我同意了。

　　可就在我要走的时候，我发现，我怀孕了 ……

　　毛毛说到这时，情不自禁地哭泣起来，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
　　我一直以为，一个女人如果怀孕了，她的丈夫一定会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看待，可我不一样，我觉得我成了他的负担 ……

　　当我把这件事说给他的时候，满以为他会很开心，而事实上，他的眉头一下儿拧到一起。他说："感情的事，谁也不欠谁的，欠的只有孩子。

　　我们可以生下他，也能养得起，可我们能给他一份完整的爱吗？我和前妻的女儿就是一个例子 ……

　　我问他是什么意思，他没有吱声，但我明白了，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。

　　我哭了，因为，在此之前，我已经做过两次人流，大夫说我不能再做了，如果再做，我的身体受不了，也许还会影响到以后生育 ……

　　所以，我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。

　　他一听，生气了，半天不理我。

　　我是那么爱他，我不忍心让他生气。我说，如果你真的不想要，就把孩子做掉吧。

　　我离开他后，就一个人去了医院，那天的雨特别大。我顶着雨走在去医院的路上。

　　那天我本来夹着一把伞，可我想，孩子已经不需要保护了，我又在乎什么呢？

　　于是就把伞抱在怀里，任凭雨浇在脸上、头发上 ……

　　可能那天我的心思太复杂了吧，走着走着，我滑了一跤，我的裤子上一下儿渗出许多血我本能地感到代孕莫斯科，完了，我的孩子完了 ……

　　然后就昏了过去 ……

　　我醒来的时候，是在医院里，是申的朋友发现了我，把我送到医院，当时我的被上渗了很多血，体温达到 39.8 ℃。

　　申在旁边—边用药棉给我擦脸，一边埋怨我不小心，不懂得自己照顾自己。

　　他当时的话说得很动听，但我凭女人的敏感，感到我们的缘份可能尽了，因为从他的眼神里，再也看不到含情脉脉，有的只是对朋友的关心和责任 ……

　　出院后，我并没有按申的意思回家，而是躲在一个朋友处疗"伤"，一边疗我心灵上的"伤"，一边疗身体上的伤，因为我的孩子竟然还在！

　　当我从大夫口里知道这个情况的一刹那，我已经决定，不管申如何反对，我都要生下这个孩子——因为他不肯离开我。

　　他在我的肚子里阻止我去医院，让我摔了一跤不说，就是我昏在大雨中的时候，他也仍然紧紧地守着我。

　　我意志坚决地留下了孩子，有时偷偷地跑到申的住处远远地看眼他，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留下了孩子，我想等孩子生下后当他看见自己的骨肉，一定会格外亲切并接受他的。

　　有时，我还给申打个电话，告诉他我在父母家生活得挺好，为的是不让他惦记。

　　就这样，我虽然没有别的孕妇那样的福份，能够处处得到丈夫的呵护，但只要想到孩子时时与我在一起，我仍然感到很幸福，那种要做母亲的幸福！

　　怀孕 4 个月的时候，我回到了母亲的家里。

　　我经常给申打电话。

　　让我难过的是，每次给申打电话，他都不冷不热的，要么说正忙，要么就说不方便。

　　终于有一天，我再打他的手机时，对方说这个手机已经不是他的了，我问申的情况，对方说不知道。

　　我和申从此失去了联系 ……

　　我无法找到申，我只盼望着有一天，申能来找我。

　　但一个月过去了，两个月也过去了 ……

　　申彻底地没菲比 老友记 为弟弟代孕了音讯，而我的孩子却出生了 ……

　　电话的另一头，传来毛毛的低泣声，很久，很久 ……

　　在医院里，我不敢面对任何一个热心人的询问，我只说孩子的爸爸在外地工作。

　　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抱着孩子默默地流泪 ……

　　我从没想过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，因为我口口声声地叫他"宝宝"，宝宝就成了孩子的小名。

　　宝宝长得特别的可爱，像个小精灵一样，还没满月，就能认出我，很多人都感到惊奇。

　　我渐渐地忘了申带给我的痛楚，盼着孩子一点点地长大 ……

　　为了生存，我出去找了一份工作。有一天，我意外地碰到大学时曾狂热地追过我的王君，了解到我的处境后，他竟疯了似的要娶我，我苦笑着拒绝他，我说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。

　　他不干，他说，不管我经历了什么，他就爱我这个人。还许诺说他会用一辈子的爱来照顾我和孩子 …

　　也许是我打怵这种孤单的生活，或是说为了给孩子一个身份，我最后答应了他。

　　王君是家里的老大，父母早就盼着他结婚，可当他把我和孩子带回他吉林的家里时，他的父母还是犹豫了，但他们都是老实人，看见王君对我很好，我对他们也很客气，他们就同意了不久我们就登记结婚了。

　　我们过了一个月很和谐的生活。有一天，王君中学的同学聚会，有几个同学先来到我们家，其中一个同学抱起宝宝，随口开了句玩笑："这孩子怎么是单眼皮呀？不是你的吧？"

　　这个同学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，说者无意，听者有心，我注意到王君当时满脸通红，没有回答同学的话，借故走开了。

　　从那以后，王君变了，虽然他对我还很好，但他常常一个人喝些闷酒，有时眼睛呆呆地看着宝宝，宝宝冲他笑，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……

　　我心里很难过，我知道我们和谐的日子刚刚开始，就已经结束了。

　　我对他说，我很感激你，我们离婚吧。就这样，我抱着宝宝离开了王君。

　　说实在话，王君并没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，因为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。

　　但我感到伤害了我的宝宝，于是，我决定以后永远不再结婚，并给宝宝起了学名"申林"。

　　我在朋友的帮助下，又回到了长春。我找了一份工作，虽然挣得不多，但足够我和宝宝生活的了。

　　因为我无欲无求，也就从来没觉得自己苦过，即便我这两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，我还是感到自己很满足，也很平静。

　　偶尔，我也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起申，但我清楚他早已忘记了我的存在，我的心也会隐隐作痛，但我不会让它痛很久，因为我知道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

　　我的全部希望，就是我和宝宝都能健康平安！然后，在我老了的时候，把宝宝的身世告诉他，告诉他这个世上，还有个他最亲的人 ……

　　毛毛这时忽然不讲了，大侠等了一会儿，电话里竟传出毛毛悲恸的哭声 …

　　可是，我没想到啊 ……

　　一次意外，使我发现自己得了白血病。

　　我抱着宝宝哭了好几天，思前想后，我带着渺茫的希望去找申，可申的公司已经搬迁，电话、传呼全都停了，家也早搬了 ……

　　拿着申的相片，我欲哭无泪。宝宝是无辜的，我要把他交到申的手里，可申啊，你在哪儿呢？……

　　许是毛毛太悲伤了，电话被她自己弄断了 ……

　　大侠等了一会儿，电话再响时，传来别的倾诉者的声音 ……

　　（原载于《新文化报》2000 年 4 月 7 日 第 10 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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